inthesea

连你的敌人也爱你

半熟恋爱

夏天到了,恋爱万岁~

让我们从暗恋成真开始! 



A. 

怎么办怎么办,他怎么来了?

焉栩嘉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夏之光神色慌张地看着他,目光炯炯,罚站似的僵在那儿。 

……谁来了?

焉栩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确认他没癔症,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

远处一团浅咖色的栗子毛儿在摇,oversize的鹅黄色卫衣上一颗巨大兔头,黑色破洞裤下面是黑色小皮靴惊喜登场,从头到脚都透着那么点儿不好理解的时尚感,以脸好看强行升华……穿搭六分,身材七分,脸八分……夏之光的一百分。

他来了怎么了,焉栩嘉恨铁不成钢:你就这点儿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声音太大,那边厢何洛洛仿佛听到了什么,一脸迷茫地看过来,他赶紧猛拍夏之光肩膀:看过来了看过来了,赶紧喊他!

夏之光也急:我怎么喊他?关键我…关键我们还不太熟……

焉栩嘉笑得打跌。校队篮球队主力前锋,戏剧社副社长,照片以五十人民币一张的价格被学妹们进行了多次违法贩售的这位名叫夏之光的男子,百发百中的情场神枪手,在暗恋对象面前,哑火儿了。

何洛洛愣了一小会,突然如梦初醒似的拎起脚边的一兜子矿泉水,直直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人没到就招呼上了:

嘉嘉,今天感觉怎么样,听说对手好强啊!

焉栩嘉无比不屑:那我们也不弱啊!夏之光你说是吧?

一回头,发现某人已经撤到远处凳子上低头装哲学,“夏之光你说是吧!”他翻着白眼仁至义尽地重复,终于对方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啊?是吧。

……大好耍帅机会,这人用来装傻。

好在何洛洛也神经大条,傻笑了几声,问水放哪儿啊?

焉栩嘉一抬下巴,就放那边凳子上吧。何洛洛点点头,拎着袋子挪过去,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凳子上满满的都是杂物。

他已经站在夏之光面前了,只得开口问他:

那个,水……放哪儿呢?

夏之光看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了指旁边的地板:就放地上吧,谢谢。

嗯。

是我让他觉得尴尬了吗?

夏之光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泄气。刚才说话的时候,他空着的右手拽了衣服角,说完话还咬了下嘴唇。

他走路轻轻慢慢,像所有柔软的小动物一样,会经常受惊的那种小动物。

 这一场,夏之光状态发挥得很稳定,一路高歌猛进狠拿分,投出全场三分的时候连对方学校的女同学都站起来为他尖叫,无数个微信群实时更新他的投篮小视频,配有太帅了我死了今晚就他了等过激发言,焉栩嘉也跑过来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背,牛逼啊兄弟,爱情的力量。

说完就拉夏之光去观众席巡回,走了一圈,停到何洛洛跟前,何洛洛眼睛亮亮地跟焉栩嘉high five,抢着话头儿说,嘉嘉你们也太厉害了今天!最后十分钟,我看对面那个教练脸都绿了!

焉栩嘉说,厉害吧,那怎么样,一会儿聚餐一起来吧?说着拿胳膊肘怼夏之光,发现没反应,转头一看……这家伙,盯着人看愣了。

其实夏之光倒也听见了,只是……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何洛洛听完这句邀请,仿佛悄悄瞥了他一眼,接着才回答说;

不了,我还是回去跟舍友一起吃吧。

回什么宿舍啊?焉栩嘉说,这大喜的日子,不是,这大……好的日子,一起吃呗,反正AA,除非夏之光请客哈。

何洛洛听了还是摇头,焉栩嘉没辙,继续胳膊肘怼夏之光,那意思:别怂,自己事儿自己干。

洛洛,夏之光说了两个字儿就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还是一起去吧,他说。

何洛洛出了汗泛红的脸上孵出可爱的笑意,一点点颊肉撒娇般地堆起来:那好叭。他说。

有戏。

焉栩嘉在走去聚餐的路上评价道。

他好听你的话啊,你看没看到,我磨破嘴皮子他都不答应,你一句话他就答应了,他肯定对你也有意思。

夏之光听着忍不住嘴角上翘,但嘴上还说,那是因为我们不熟,他拒绝我肯定尴尬啊。

你就装吧,你是不是还使了什么别的招?

没有啊?夏之光无辜。

他倒没说假话,但他不是没想过。

何洛洛的朋友圈子简单,关系近的男生女生他也都认得,说上几句话套个近乎,不出一周,他就能把他从家是哪儿的、成绩如何,到喜欢什么牌子的沐浴露爱喝哪种奶茶打听明白,投其所好制造气氛,顺水推舟生米煮成熟饭,这有什么难? 

可他总觉得不合适。

夏之光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狼人杀局里。

戏剧社招新他这个副社长没去,社员群起而攻之,要求他至少在最后一个环节凑上人头。

他一坐下就跟那双眼睛对视,见色起意就是当场。

两个人一起当狼,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披着狼皮的兔子对他傻傻一笑,他心里就咯噔,夜深时见兔,后来满脑子都是这只兔。

我对面这个学弟叫什么,谁招的。

他桌子底下微信问同桌的社友,社友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只得如实道来,何洛洛。

他刚看见这三个字就听对面人乐呵呵发言:我就是真的预言家!

这只悍跳狼胆子忒大,光天化日趁大家不注意还冲狼同伴递来wink,同桌平民敏锐发言:夏之光跟何洛洛这肯定是两匹狼,我看到何洛洛对他眨眼了。

第三个狼同伴跳出来悍然掉皮保他俩:你又知道了!场外因素不可靠,别人还不能暗送秋波了?给我们副社长暗送秋波的还少吗?

大家各怀心思哄堂大笑,只有何洛洛反应忒慢,待别人笑停了,他眨着眼问:谁是副社长?

夏之光无奈,我啊,傻。

或许意识到他是学长,或许反应过来了刚才的玩笑,何洛洛好一会儿说话都结结巴巴,那双大眼睛不再看他,耳朵像被烫了似的红。

夏之光本来已经半退社很久了,但那次招新之后,去戏剧社的频率又高了很多,同僚私下传,副社长又看上谁了吧。

流言有高峰有低谷,低谷期很长,因为夏之光去了也不干嘛,就坐在那里看大家排戏。

何洛洛一开始只负责搬道具,小小一个在舞台上飞奔,夏之光私下跟人说,那个叫何洛洛的学弟看着好瘦,你们是不是换个人推沙发,让他拎台灯什么的吧,对方有点懵:可是他力气很大啊……旁边有眼色的人看副社长脸色逐渐难看,赶紧说,大什么,能有我力气大?我推沙发吧。

然而这些小事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没有能让流言多出那关键的一两句。

流言达到高峰的是排练《犀牛》的那天,某个片段需要所有人都要在一个黑色的大台子上又唱又跳,可前一天清洁工阿姨不知道哪一步手抖撒多了什么,地板滑得要命,上去会滑,下来更滑,一小会儿就滑倒了好几个人,剧场一片哀嚎,于是大家说好,再排一次,要是这次上去下来的时候还摔,就先跳过这段。

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人滑了,这次恰好是何洛洛。

他这回反应不慢,用手撑住了台阶没彻底摔倒,代价是胳膊被划破了一小块,洇血了。夏之光本来在第三排的角落里悄悄看,见状站了起来,坐到了第一排的边上,紧紧盯着台上排完这场,暂停的时候,他走到台前说,这段不然你们先跳过吧,慢慢下来,已经下来的拉一下上面的人,别再摔了。

说完他走到台子最右边,对还在发愣的何洛洛伸手:来,下来。

剧场的顶灯极亮,何洛洛低着头看他,逆着光,轮廓毛茸茸的,他迟疑地说,你……

夏之光无奈,别告诉我你又不记得我是谁了。

在场的人其实都有点混乱,何洛洛也有点混乱,但是他知道地上很滑,他不想再摔一次了。

夏之光的手有点凉,手心出了一点汗,但握他握得很紧,把他的食指捏得有一点点疼,在已经可以放开的时候多握了一点三七秒才放开。

那之后流言就有点起飞了,夏之光不知道何洛洛听到了没有,但他感觉,自己被躲着了。

 在那之前,他和何洛洛偶尔会在无聊的选修课上遇见,虽然何洛洛一副不认识他看不到他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去打招呼,但他常常转头就能看到何洛洛拄着下巴盯着黑板,或者趴在胳膊上睡着,偶尔和旁边的同学笑作一团,有时候说到高兴的地方,一脸骄傲的样子也很可爱,夏之光想如果他是小猫咪小狗狗,这时候一定尾巴都翘起来了。

有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何洛洛睡在一小片阳光里,睫毛柔软地颤动,他看得有点久了,久到对方睁开眼跟他对看,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好在他放散了目光,假装自己只是放空,对方悄悄瞥了他几眼,也就转开了眼睛。

还有的时候,他会在食堂跟他遇见,他很喜欢吃的盐酥鸡饭何洛洛也常常买,他常吃的早饭是土豆丝饼和食堂的豆浆,何洛洛也常在同一个窗口排队。

好几次,何洛洛端着餐盘从他面前过,偶尔认出他来,会跟他乖巧地点点头,叫他副社,没看见他的时候,就只是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掠过去,摇头晃脑地蹦到朋友身边去。

有一次食堂人格外多,何洛洛钻来钻去,被挤到他身边。那一次何洛洛准确地认出了他来,也没有叫他副社,他说:夏之光,你是你们队的几号呀?

食堂很吵,夏之光没听清,把耳朵凑上去问,什么?

何洛洛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重复说,你是你们队的几号呀?校队。说着还伸出手比了个篮球。

夏之光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篮球队的?何洛洛说,嘉嘉……夏之光明白了,焉栩嘉是他的直系学长

……所以你是几号呀?

夏之光说你问这个干嘛?何洛洛哽住了,难为情起来,好像有些怪他刨根问底,夏之光赶紧说,23号,我是23号。说完仿佛交换了什么私密的信息似的,整个人火烫起来。 

可是自从那次排练之后,夏之光就只能在戏剧社看到他了。

他很有天赋,下半学期就开始演主角,年终翻排音乐剧,他演莫扎特。

夏之光去看,依然选择角落的位置,却比任何人都准确地被年轻的沃尔夫冈的泪水一箭穿心,他看到身穿白衣的Mozart在艺术营织的幻梦中被撕裂被灼烧,向身后抛洒着他的天分就像抛洒骨灰,他看到白衣下属于他喜欢的少年的身体……他入戏很快出戏也很快,他很快对年轻的天才音乐家失去兴趣,更想看白衬衫下面的那具热血活躯。

他去了后台,看到何洛洛坐在镜子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衣服,妆却花了,眼尾的红像裸露的一小片血,那样甜的一块痛,让他急着用吻去碰,可何洛洛看到他没有笑,反而很慌张,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后腰靠近尾巴骨的地方撞在了桌角,痛得叫了一声,额上冒出冷汗来,夏之光赶紧上前去,怎么了,撞到哪儿了?他伸手覆上他的后腰轻轻揉,不带情色意味地揉,没注意到他们的姿势像是拥抱甚至拥抱以上,夏之光着急得很失态,何洛洛抖得更夸张,于是他们很快分开,拉开了远超必须的距离,回到半生不熟的客气状态,飞快地缝上了裂缝,在世界出现变化之前,推它回到了正轨。

那是夏之光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他不用打听就知道他的暗恋对象是个母胎solo的小处男,他的眼睛太纯了,那是从来只走大路只看亮处的人会长出来的纯,他还没踏进过成年人的情爱陷阱,还不知道热吻可以杀人。他所经历的诱惑不过是期末周不想复习和玩手游想要氪金,他只在书里听说别人为爱自刎。 

何洛洛为什么怕他呢,为什么那样拒绝他的靠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人开心的答案,他想原来碰壁也可以是软绵绵的一种疼,对方并没有用力,却已经让你这样难过。 

B

何洛洛刚一坐下,就在那堆穿着一模一样球衣的人里找到了23号。

 他想起好朋友打趣他的:别说五个人,五十个人,就是五千个人,你也能在里面迅速找到你学长,然后把人家从头盯到尾。 

朋友还说,你喜欢他喜欢得太明显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这暗恋跟明恋也没差别了。

但他本人好像没看出来呀……何洛洛每次想到这里就有点委屈,还是说其实看出来了但是讨厌我啊……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试过谈恋爱。

初中、高中,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也有男同学半开玩笑地说咱俩在一起得了,他自以为了解什么叫喜欢,别人流着眼泪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时候,他感受到那种恳求,心脏也会跟着抽痛一下,有一次抽痛得狠了,他就说,我们也可以先试一下。 

但很快他落荒而逃,有回音的爱会成倍地生长,继而延展出嫉妒、欲望和控制欲,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于是他紧急砍断了它们,以潦草的方式结束了他一直期待的初恋。 

所以他想起过去就会觉得,原来单方面的喜欢,有时候会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困扰,那他不想夏之光困扰。 

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多多出现在他面前,于是想方设法问到了他选了什么选修课,自己也跟着选——虽然去上了之后发现很多课都完全不感兴趣,但是那样也好了,他就可以选一个夏之光身后的位置,时不时悄悄看着他的后脑勺——他有时候会在本子上画下夏之光的后脑勺,然后看着哧哧地笑,觉得他连后脑勺都很可爱……

有一次他不小心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突然看到夏之光侧着脑袋在看着他,他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耳根发烧——难道他有千里眼,看到我在本子上偷偷画他? 

排练《犀牛》那天晚上,他给夏之光发微信,说今天真的谢谢你,学长,最后没忍住,在最后面加了个波浪线。

过了十几秒,夏之光回复他;没事。

他忍不住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过两分钟就要解锁看一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他硬是给嚼了几百遍,嚼出了浓得化不开的甜味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夏之光突然发来两个字:“晚安”,后面还加了一个夜晚的表情符号。

他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鼻子一酸,掉下一滴泪来。他轻轻地打字,晚安,攥了好一会儿没发出去,一直到舍友都睡了,灯全都暗下来,他的眼睛盯屏幕盯到酸得发胀,才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第二天上午,突然有人告诉他,今天我们班有女生要跟夏之光告白,夏之光,你认识吗。

他心一下子揪起来,说没兴趣,这有什么好看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当众告白这一套。 但下课之后他还是从走廊另一边绕了过去,悄悄躲进一个教室,趴在窗户边跪在椅子上看着走廊。

他和那个女生一样清楚,今天下午五点四十,夏之光下了马原课,会从这个走廊经过。

他看到女生把夏之光拦下的时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那双不知所措的手是自己的。

女生送的是一本笔记本,里面似乎抄满了情诗,女孩子长得普通,手却白皙漂亮,那双手在空中擎了几秒,又坠下去,他的心也跟着坠下去,一直坠,他的目光从夏之光的额头滑到他的嘴角,脑海里盘旋着他说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直接的人,说的话不留后患,斩草除根。 

当然有一秒会虚构欣喜,想起手心里的余温,想起情人一般互道晚安,第一万次品味那点温柔,会是我吗……然而下一秒就被更重地摔落谷底,一定不会是我。

他那天在窗边跪到膝盖发痛,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失恋的夜晚,他知道了原来心脏是真的会痛的一块血肉,他更知道了原来爱是世界上最难制服的野兽,困惑、危险和失败都不能让它停止,它会让人都变成傻子,傻到主动让自己大难临头。  

C

聚餐吃烧烤,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箱啤酒,说话间就一人拿了一罐在喝,焉栩嘉介绍说何洛洛是今天的代班球队经理,大家就顺着开玩笑,说那必须得多喝几杯吧,夏之光把话茬接过去,说大家别光喝酒,先吃一会儿再喝,先上几串烤馒头大家垫垫肚子。

大家吃得高兴,何洛洛却越吃越郁闷,不知不觉地拿走了好几罐啤酒,喝得脸上微微泛红,大家刚要喝到嗨的时候,他突然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趴在了桌上。

一桌人都有点尴尬,说这小学弟喝那么凶,我以为他能喝呢,咋这就倒了?谁有他舍友电话?

不用了,夏之光脸色不太好看,说我送他回去就行。

他把何洛洛背起来的时候,何洛洛好像轻轻地动弹了几下,但是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往前走了一小段,他觉得身后人的呼吸声很怪,就轻轻地把他往上掂了掂,叫他的名字说,洛洛,你醒了吗?

嗯…对不起…

夏之光反而心情变好了一点,他说你醒了怎么不说话呀?

我……何洛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在心里说,因为想让你多背我一会儿……我没事,那个……不然放我下来吧。

没事儿,你这会儿走路估计不稳,反正还是我扶你。

何洛洛没再做声,只是在他脖子后面热热地呼吸,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把手从轻轻地搭着他的肩膀,变成了环抱住他的脖子。

夏之光愣了一下,脚下没停,心脏却停了一拍。

他想象过很多次何洛洛和他接吻的时候搂着他的脖子,现在突然实现了一半,他突然不知道了现在是不是在做梦,那样脆弱又致命的部位,被温顺地依赖着、保护着的感觉,让他浑身涌动着暖流,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了。

原来你并不讨厌我的靠近的吗,原来你并不……讨厌我的吗?夏之光直觉,再也找不到比此时此刻更合适的时机表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无论如何他要说出来,他张了张嘴,“洛洛——”

突然,他感到有比夏夜温度还要滚烫的一滴水滴进了他的后颈。

他无比惊讶,“你怎么了?洛洛,你怎么了?”流泪变成了啜泣,没有人回答,只是哭得越来越凶,夏之光不知所措了,他站住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想不明白、不敢想下去,他蹲下去,把人放在了地上,但对方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好像小动物认了主,他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过身再重新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伸手把人整个抱紧在怀里,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你可以先就这样哭一会儿……他把手放在小哭包的脖子后面轻轻地摸,心里一团乱麻,他想小傻瓜为什么打断我的告白,哭成这样我再说就像是趁人之危,但他又觉得好像不必再说,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吗?

“等一下,洛洛,”他还是努力把人拉开一点,想把话说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何洛洛钻回他怀里一个劲摇头,慢慢地伸手一点点摸索着抱住了他的腰,带着哭腔说,我喜欢你。

夏之光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怀里的人扒拉出来,找到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去接吻。

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词句去表达我喜欢你?

地球距离灭亡还有70亿年,我距离死去还有不到百年,这个夏天的结束还有两个月零三天。当我被允许说我喜欢你,我一定只会说我喜欢你,我要喜欢你在从早到晚的夏日、醒来又睡去的黑夜和白天,我要喜欢你在所有困难重重的日子里面,我要喜欢你七十亿年。      

番外:

某日,夏之光去何洛洛的宿舍帮他找忘带的学生卡,翻箱倒柜途中,看到了一只换下来的旧钱包,他出于好奇翻开看了一眼,发现夹层里有东西。

那是从布毡上剪下来拼贴的一张纸片,看上去十分眼熟,他仔细一想,原来是某次比赛在体育馆门口发的球队小周边,是一个小毛巾,上面印有球队所有人的号码和一个Q版小人儿。

何洛洛把23号的号码和小人剪下来了,贴在一张卡纸上,放在钱包里。

他回想起那次在食堂见到他的时候……好可爱,可爱死了。

他把那张卡抽出来,塞进何洛洛学生卡透明套的背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洛洛看到学生卡的异样,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瞟了夏之光一眼,若无其事地悄悄把卡纸往外抽。

别碰,夏之光说,手给我。

何洛洛悻悻地给他牵,嘴里嘟囔说不碰就不碰…… 

过了几天,何洛洛在夏之光的衣柜里成功找到他演莫扎特的时候用来绑眼睛的白绸带。

又过了几天,夏之光在何洛洛的书柜角落里成功发现日记一本,并朗读给何洛洛听,着重朗读了夸自己帅的部分。

又过了几天,何洛洛在夏之光的手机里成功翻到古早角度刁钻偷拍一张。

又过了几天……旁观人士皆对这种表面智力比拼实则秀恩爱的行为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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